作者 | 張向陽
編輯 | 劉肖迎
【資料圖】
黃桃罐頭成了網紅后，一個做易拉罐的上市公司突然在投資者互動平臺表示，受市場因素影響，公司黃桃罐頭銷量有明顯增長。
這家公司叫奧瑞金。這個名字比較陌生，但它的客戶名氣都很大，如紅牛、飛鶴、君樂寶、旺旺、露露、林家鋪子、東鵬特飲、健力寶、安利、百威、青島啤酒、雪花啤酒、加多寶、可口可樂、元氣森林等。
擁有如此龐大的“朋友圈”，2021年，奧瑞金共賣了187億個金屬包裝罐。
作為金屬包裝領域的龍頭，奧瑞金2022年前三季度營收超108億元，但是歸母凈利潤卻大降超30%至5.4億元。
黃桃罐頭的爆火難以挽救業績。奧瑞金董秘方面告訴市界，公司的黃桃罐頭產品是去年上市的，營收占比還非常小，“特殊時期，銷量會高一些”。
對奧瑞金而言，黃桃罐頭目前還微不足道。奧瑞金能夠發展起來，主要還是依靠“抱緊紅牛”的故事。
“抱緊”紅牛，成為百億富豪
奧瑞金跟桃李面包的故事相似，創始人都是退休后開始創業的。
1995年，60歲的遼寧老人吳志剛從講臺退休后，拉著兒子開了個面包作坊，一路從丹東到沈陽再到東北，一步步擴大著市場。后來，桃李面包變成國內短保面包行業的龍頭，吳志剛家族也變成了沈陽首富。
幾乎是一樣的故事版本，只不過奧瑞金創始人多一個創業情節。
奧瑞金的創始人關玉香，1939年生于沈陽，18歲時隨父母遷至北京，在北京儀表廠工作，從車工到裝配工，后來又到技術科去描圖。1989年，50歲的關玉香退休了。
改革春風吹滿地，退休“老人”想努力。
跟吳志剛一樣，退休后的關玉香沒有選擇含飴弄孫，而是選擇創業——創辦了北京精益儀表公司。雖然在這個行業干了幾十年，但是打工和當老板是不一樣的。經過幾年折騰之后，這個創業項目最終慘淡收尾。
1994年，已經55歲的關玉香去海南旅游時嗅到了新商機。海南水果豐富，飲料品類眾多，椰子汁、芒果汁尤其豐盛，但是包裝大多簡陋，本地少有做包裝的工廠，做罐的更是少見。
商機只是想法，啟動需要資金支持。恰巧，海南文昌清瀾經濟開發區為了招商，政府可以墊資支持企業建廠。于是，關玉香拿出積蓄進行二次創業。從此，開始了奧瑞金的故事。
（圖源：視覺中國）
跟吳志剛一樣，關玉香也是兩代人創業。兒子周云杰辭職后，與關玉香一起帶領16個工人進入了金屬包裝領域。籍籍無名的奧瑞金，當時只能跟零散小客戶合作。
命運的轉折往往充滿了意外。奧瑞金的意外，是遇見了“貴人”紅牛。
上世紀60年代，泰籍華商許書標的泰國天絲集團，研制出一款叫Krating Daeng的飲料，后經奧地利商人將其推向了國際市場，同時還擁有了另一個名字——RedBull。
許書標曾帶著這款飲料進入“投資熱”的海南，但因對中國市場與政策的認知不足，最終鎩羽而歸。直到1995年，同樣是泰籍華商的嚴彬及他的華彬集團，與泰國天絲簽署合作協議，從深圳正式開啟了中國紅牛的故事。
紅牛體量大，制罐需求自然也大。關玉香看到了機會。那時的奧瑞金，沒有什么突出優勢吸引紅牛。為了達成合作，關玉香與兒子周云杰一次次往返于海南與深圳，最終打動了嚴彬。但前提是，奧瑞金需要滿足紅牛的嚴苛要求。
當時國內易拉罐焊縫幾乎都采用液態補涂技術，而紅牛要求三片罐的罐體采用涂膜致密度更大、更安全環保的粉末補涂工藝。關玉香四處尋找，最后從新加坡引進了技術設備。
1996年7月，奧瑞金生產出第一個紅牛罐。從此，二者開始了“親密”的合作。次年，紅牛北上，在北京懷柔設廠，關玉香選擇追隨，在紅牛懷柔生產基地附近建立公司，成為紅牛當時在國內唯一的飲料罐供應商。
奧瑞金率先在我國金屬包裝行業開創了“貼近式生產布局”模式。
2005年，紅牛在湖北咸寧建立灌裝生產基地，奧瑞金又采用了“共生型生產布局”的模式，即租賃紅牛廠房，在紅牛生產基地園區內建立飲料罐生產線。后來，奧瑞金通過復制這種模式，繼續與紅牛保持“親密”關系。
2012年10月，奧瑞金在深交所掛牌上市，成為A股首家金屬包裝上市企業。那年，奧瑞金賣了43.6億個金屬罐，營收達35.06億元，其中近70%來自紅牛。
資本市場上的起起伏伏，是看得見的財富。在2015年胡潤百富榜上，作為奧瑞金的實控人，周云杰的財富首次沖上百億，達130億元。
“親密”關系也危險
奧瑞金IPO時，關玉香已退居幕后。她的兒子——1961年出生的周云杰，自2008年開始就擔任奧瑞金的董事長了。
周云杰曾說，紅牛與奧瑞金的關系，“就像是親人”。正是這種相互“依賴”的關系，在奧瑞金上市之時，市場上就有很多質疑的聲音。
（圖源：視覺中國）
奧瑞金的業績是否受制于紅牛的發展，缺乏獨立持續經營的能力？這是當時業內討論最多的事情。
首先，紅牛是奧瑞金最大的客戶，而且營收占比過大，存在著過于依賴單一大客戶的風險；其次，2010年，嚴彬通過弘灝控股受讓奧瑞金8%股權，IPO后變為6%，為奧瑞金第三大股東，因此，奧瑞金與紅牛之間的交易構成關聯交易。
這讓二者的“相互依存關系”，有點說不清楚了。這些質疑的聲音也一直縈繞在周云杰的耳邊。2014年，周云杰進入清華五道口金融EMBA。在開學典禮上及2015年底的論文答辯時，他都特地談到了“大客戶關系”——未來要發展更多核心客戶。
正是從2015年開始，奧瑞金進行了一系列大動作。
從2015年5月開始，奧瑞金及全資子公司與一致行動人持續增持同為包裝行業的永新股份，以形成互補與協同。到2016年1月，奧瑞金已共計持有永新股份25.13%，持股比例直逼其控股股東。
永新股份主要經營真空鍍膜、塑膠彩印復合軟包裝材料，生產和銷售自產的新型藥品包裝材料、精細化工產品等高新技術產品，主打產品為彩印復合軟包裝材料，主要用于食品、日化、醫藥等領域，是塑料軟包裝行業頭部公司。
2015年11月，奧瑞金又公告參與中糧集團旗下企業混合所有制試點改革，將受讓港股上市公司中糧包裝27%已發行股份。奧瑞金成了中糧包裝第二大股東。
中糧包裝為一家投資控股公司，其附屬公司在中國生產食品、飲料及日化產品等消費品所使用的包裝產品，產品包括飲料罐、食品罐、氣霧罐、金屬蓋、印鐵、鋼桶、塑膠等，在多個細分市場擁有領先地位。
當時，中糧包裝已是華潤集團、可口可樂、加多寶、達利集團、美贊臣、上海莊臣、中國石化等知名客戶的長期合作伙伴。
奧瑞金與中糧包裝還簽訂了戰略合作協議，多維度開展深度合作。奧瑞金稱，這有利于優化公司產品和客戶結構，拓寬公司業務領域，拓展海外市場。
那一年，奧瑞金股價大漲，周云杰變成了百億富豪。
就在奧瑞金在資本市場上頻頻出手之時，它的“親人”中國紅牛遇到了問題。
（圖源：視覺中國）
2016年以來，泰國天絲集團與中國紅牛的運營方華彬集團的合作協議產生了分歧，雙方圍繞商標與授權期限問題不斷訴諸法律。泰國天絲集團還通過多種方式在中國市場上推出系列紅牛產品。這使得中國紅牛在營銷渠道、廣告宣傳等方面受到困擾，增長幾乎停滯。
這對奧瑞金造成了很大影響。2017年，奧瑞金營收和歸母凈利潤雙雙負增長，歸母凈利潤更是大降39%，倒逼著奧瑞金進一步“去紅牛化”。
2018年，奧瑞金公告擬收購波爾亞太在中國的包裝業務。次年，奧瑞金發行可轉債，以2.05億美元完成了對行業巨頭波爾相關業務的收購，進一步站穩二片罐市場。同時，奧瑞金擁入懷中還有新客戶，如百威啤酒。
“通過并購、股權投資等方式擴張使企業能直接獲得客戶、產能，擴張市場份額。”周云杰曾表示。
到2021年，奧瑞金第一大客戶占公司年度銷售額的比例已大幅下降，但仍達36%。當然，這個客戶就是紅牛。
“華彬系”的弘灝控股持有奧瑞金的股份，自解禁后通過減持逐漸退出了十大股東行列。不過，“華彬系”的其他公司自2019年起又出現在了奧瑞金的大股東之中。
截至2022年三季度末，北京華彬莊園綠色休閑健身俱樂部有限公司持有奧瑞金2.42%，為奧瑞金第三大股東。同時，華彬投資還是奧瑞金第六大股東廈門瑞合盛圓股權投資合伙企業的間接LP。
罐頭難救業績
在發展上通過內生與外延，奧瑞金成為行業龍頭，但公司的業績并不穩定。
到2021年，奧瑞金主要服務的快消品牌已有紅牛、飛鶴、君樂寶、旺旺、露露、林家鋪子、東鵬特飲、戰馬、健力寶、安利、百威啤酒、青島啤酒、燕京啤酒、雪花啤酒、加多寶、可口可樂、百事可樂、元氣森林、天地壹號等。
除了供應包裝，在上市之后，奧瑞金還布局了灌裝OEM業務。到2021年，奧瑞金已為中國紅牛、加多寶、戰馬、元氣森林、伊利、可口可樂、東鵬等品牌提供包裝+灌裝一體化解決方案。不過，這部分業務營收占比很小。
2022年前三季度，奧瑞金營收108.64億元，同比僅增長1.69%，歸母凈利潤為5.43億元，同比大降33.85%。其稱，主要是受物流運輸和終端消費市場影響，部分客戶訂單有所減少，同時還受原材料價格處于高位等因素影響。
根據關玉香5月時的說法，從市場規模來看，“金屬包裝已經供大于求”。
從盈利能力來看，賣包裝金屬罐不如賣飲料賺錢——奧瑞金的利潤率遠不及其客戶。2022年前三季度，奧瑞金的毛利率為12.99%，而東鵬飲料為41.75%，承德露露為43.89%，養元飲品為45.29%；奧瑞金的凈利率僅為5.02%，而東鵬飲料、承德露露、養元飲品分別為17.54%、21.33%、24.07%，差距甚遠。
養元飲品曾在招股書中曾披露，六個核桃原料成本占比最大的，不是核桃乳，而是易拉罐。當時，一罐六個核桃的原材料成本為1元，其中易拉罐0.57元。但回頭看，易拉罐企業的盈利能力簡直沒法跟飲品企業相比。
奧瑞金近兩年把手伸進了飲料行業，還有看似熱鬧的預制菜行業。
奧瑞金稱，公司通過與其他企業合作，從2021年開始陸續推出了自有品牌產品，主要包括“犀旺”運動飲料、“元養物語”植物飲料。其飲料采用金屬罐包裝，預制菜產品也采用覆膜鐵金屬碗罐包裝。
飲料行業雖然盈利能力強，也能造富豪，但這條賽道已相當擁擠，各個細分領域幾乎都已形成比較穩定的競爭格局。奧瑞金依靠合作模式，而且也沒有品牌優勢，很難“卷”得過強勢的大品牌。
“奧瑞金在金屬包裝行業是龍頭，但是對于做品牌來說還是比較新的，希望借助其他擁有資源的企業去合作發展。”奧瑞金方面告訴市界。
截至12月30日，奧瑞金銷售自有品牌的京東店鋪，關注人數只有1500多個，在售產品包括犀旺、元養物語兩個品牌的飲料，還有紅燜羊肉、紅燒排骨等預制菜，包括黃桃罐頭在內。
奧瑞金向市界稱，整個自有品牌在公司業務里面占比還非常小。“預制菜是從去年下半年開始做的，主要還是在線上推廣，線下成本會高一些，在特殊時期，銷量會高一些，但是因為物流原因，有些區域發貨還存在問題。”
在財報中，奧瑞金按產品分類中的“其他業務”營收占比2022年上半年近9%。雖然自有品牌也包含在“其他業務”中，但奧瑞金方面告訴市界，飲料、罐頭、預制菜的占比非常小，“其他業務主要還是蓋子等包裝相關的材料”。
關玉香跟兒子周云杰討論過奧瑞金的新方向，如把更多東西裝進金屬包裝里，從預制菜到大米等等。這對奧瑞金來說，裝進去的，是未來。
參考資料：
《產業報國，上善若水——專訪奧瑞金創始人關玉香》，今日奧瑞金
《奧瑞金之父周云杰：走“中國式”可口可樂擴張之路》，上海證券報
